一片树叶的声音
从现在开始,我倒退着行走,用后脑勺充当眼睛。那些象征时间的树木,和树木下纷乱的杂草,一一扑入我的后脑勺,擦过我的双肩,最后消失在我的眼皮底下。我看见时间的枝头,最先挂满冰雪,然后是秋天的红色叶片,然后是夏天的几堆绿色和春天的几簇鲜花。我马不停蹄地倒走着,累了就看看电视或倒在席梦思上睡觉,渴了就从冰箱里拿出易拉罐止渴。我沉醉在倒走的姿态里,走过20年漫长的路程。
—东西《耳光响亮》
知道被喜欢的演员蒋勤勤拍成了电影与电视剧,却一直没有机会看。
却提前看到了原著。东西的《耳光响亮》。感觉到某种震撼。
发生在六十年代的故事。彼此伤害又珍视的人生。让人都能想象出他们各自熟悉而又隔离的面容。仿佛时空错乱,我们倒回到一个年代,站在季节的街头,与他们静静相遇。
倾听或者目睹甚至经历–
这动动荡荡却又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的人生。
时间被安排。如固定的棋盘上不停变换的棋子。亦如更久远年代里的一张黑白照片。深刻而又暗淡。
让人感觉到皮肤下愈来愈清晰的暗涌。不曾触摸阳光,却又如此渴望与依靠。
牛红梅,牛翠柏,牛青松,牛正国,何碧雪。三个孩子,两位父母,一个家庭。似乎是一株枝桠繁盛的树。这样叫着他们的时候,仿佛所有的岁月原路返回。
没有被感情伤害到无措的牛红梅,没有堕落,流浪,背负着一身伤痕的牛青松,没有走失的父亲,没有等待而又改嫁的母亲。也没有残酷地见证着这一切的牛翠柏…
没有痛苦和伤害。
又是如此简单的不可能。
似乎每个人都走在自己幻想的路途上。渴望抵达。却无方向。也无终点。
只为走路而走路。堙没在别人的生活里。
人人歌颂的爱情。也同时被众人爱慕的爱情。在这里又一次受到质疑。仿佛没有爱情。抑或它在半路失踪。
若人生一切如初见—人人感叹。
无论是谁,启程时分总是满怀希望。相互珍爱。无惧与可能即将来临的海浪风暴。可结局往往是船未破,人已散。海风的吹佛与海水的洗礼早已把一切都舔的无影踪。彼岸的那场婚嫁,又有何意义。
哀而不伤的是,当爱情成水印。亲情还在。尽管被时光打磨,被鲜血映淡,却始终有一根明明暗暗的线索。捆绑的不是罪与恶。而是血液里汹涌的奔流。抚爱与怜惜。
也许只是困惑。
都是忘了路的孩子。
就像抬起头迎着阳光走了一段路。刺痛了眼睛。抑或是遮蔽的心灵在暗夜里独自摸索着未知的旅程。
像是一场美恶交织,黑白混淆,无法忘记亦无法记起细节的梦。
梦醒。人不在。
无归路。